close

多少年了呢?在這裡,這個生命,這個位置。

 

有誰知道光鮮下那污穢和絕望。

 

又有誰知道,她寧願什麼都不要,只要時光能停留在……

 

那些年

 

 

 

 

 

看見還窩在床上的少女,少婦有些眼角一抽,敲了敲門。

 

『起床,櫻,有人找妳。』

 

床上的人影動了動,掙扎了下,小聲咕噥了什麼,又立刻陷入沉睡,但半晌有什麼重重的砸到她的臉上,她發出大聲的哀嚎。

 

『很痛啊,母親。』

 

少婦瞥了她一眼,優雅的輕哼了聲,不理會她走出房門。

 

櫻按著疼痛的臉,拿起落在一旁砸在她面上的兇器。

 

『譯西羅史』

 

 

 

 

……您是想砸死我嗎?母親。

 

 

 

 

『櫻,妳還在睡啊?都什麼時候了。』雅菲站在門口,詫異的問。

 

『妳臉色怎麼那麼難看,還流鼻血?做了什麼夢啊,女孩子流鼻血很難看啊,雖然妳本來就不是很好看了。』雅菲皺著眉,拿起手帕擦去櫻臉上的血跡。

 

『……沒什麼,妳一大早來找我做什麼?』按著抽痛的額,櫻推開雅菲的手,妳就是害我差點被砸死的原兇啊。

 

『沒事就不能來找妳嗎?妳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插著腰,蹙起漂亮的眉。

 

我不記得我們是朋友……

 

『沒事的話妳身為公主會在這裡亂晃,我不知道妳那麼閒。』嘆氣的說,感覺到深深的無奈。

 

『嗚…我沒事還是會來看妳的啊…身為朋友……』被堵回來,雅菲扭著裙子。

 

就說我不記得我們是朋友……

 

 

 

 

『………妳到底有什麼事?』

 

 

 

 

 

 

 

那年,母親依舊優雅卻有著暴躁的脾氣,雅菲,仍然老是以一句朋友把麻煩丟給她處理。

 

 

那年……

 

 

 

現在,沒有人記得那個『上天賜與的寶物』,最神秘的神諭者,也沒人記得『譯西羅之珠』,那最美麗的公主。

 

 

 

物是人非

 

 

 

帶著花香的薰風,熟悉的氣味,每年每年,對了,今天是春之祭呢……

 

 

『櫻,妳怎麼穿成這樣?』尖叫著,雅菲瞪大了她漂亮的眼睛。

 

『又怎麼了?』櫻真的十分無奈,就連她為什麼要捨棄美好的床鋪站在這裡也不明白。

 

『妳已經十六歲了啊,這可是妳成年後的第一個春之祭啊,而且妳可是要跟我一起巡遊的啊。』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

 

『去,去把我衣飾間左邊衣櫃那件暗紅色綢緞的禮服拿來,還有我那個銀色的額冕,有紅色寶石的那個,前天父皇送的墜鍊,都拿過來。』

 

『喂,住手…而且我不是貴族,不能帶額冕。』掙扎著,櫻抗議的喊。

 

『放心啦,妳的母親是千迦莎夫人,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不是那個問題吧。』

 

 

扁著嘴,櫻摸了摸硬是被放下的頭髮,充滿怨氣。

 

『真漂亮,不愧是我,這下終於不會丟臉了。』雅菲滿意的說。

 

『不要找我跟妳一起巡遊不就好了。』哀怨的說,為什麼?為什麼我要?

 

『你們準備好了?』冷淡的聲調讓兩人同時回頭。

 

『千迦莎夫人,神諭結束了嗎?』雅菲小跑步的上前。

 

『嗯……』千迦莎踏進房門,閑靜優雅卻冷淡的。

 

『王上在叫您,雅菲公主。』

 

『父王真是的,正在忙呢…櫻,我過去一下喔。』

 

『是……』連動都不能動的坐在椅子上,生怕破壞造型,櫻真的覺得十分無奈。

 

『…為什麼你身為千迦莎夫人的女兒,卻一點也不像呢?』皺著眉,雅菲瞪著她。

 

『完全不像千迦莎夫人這麼美麗優雅,而且明明是個天才,卻完全沒有遺傳到神諭的天賦。』

 

『跟母親不像我也沒辦法啊。』

 

『嘖,看看妳的樣子。』輕斥了聲,雅菲提起裙襬,在侍女的簇擁下離去。

 

在侍女跟雅菲都離去的情況下,房中出現一種微妙的尷尬,直到臉上被一片黑影蓋住,櫻才發現千迦莎不知何時走到她面前,漂亮的面容依舊面無表情的冷淡。

 

青蔥似的指尖落在櫻的頭上,輕輕的,有些冰冷,櫻有些困惑的仰望著千迦莎。

 

『…或許…是像父親吧…』

 

愣了下,櫻才反應過來是在對剛才雅菲的回答。

 

……父親?

 

第一次從母親口中提到未謀面的父親,真有種陌生的感覺,母親紫水晶般的眼眸瀲灩無波,深思什麼似的。

 

看見這樣從沒見過的母親,櫻有些不知所措的,對著她的視線,忽然覺得母親似乎有些脆弱。

 

『櫻,妳是特別的,很特的存在。』母親從小到大灌輸給她這句話,這時卻有種不如以往的意味。

 

『總有一天,妳會離開,不再屬於這裡……』幽幽的呢喃,讓櫻的心底湧起一股驚慌,有些驚懼的。

 

『這…讓我無法愛妳,櫻…我沒辦法愛妳。』喉頭好像被什麼梗住,看著俯看著她的母親。

 

『母親…我不會離開的,不會……』想碰觸母親,卻敬畏的不敢出手。

 

為什麼生下我?在母親冷淡的態度下,還年幼的她不知幾次這麼想,卻不知道母親的冷淡下藏了這麼多心思。

 

千迦莎定定的看著幾乎是承諾的櫻,卻眨了眼褪去所有的脆弱,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我要先回去了,等下好好表現,別讓雅菲公主丟臉。』

 

『母親,您不參加春之祭嗎?』對著走到門口的千迦莎問。

 

『神諭已經結束,我不需要留下來。』淡淡的回答,之後那纖長的優雅身影消失在門口。

 

 

 

 

但,這或許是身為神諭者的千迦莎,所得到的暗示性預言。

 

因為,之後櫻再也沒有回去

 

 

 

 

之後……之後……

 

 

拿下頭上的禮帽,櫻輕輕的嗤笑出聲,有些哽咽。

 

似哭似笑

 

 

給她虛假的諾言,幻想的,毫不可能的希望

摧毀她所有的一切

 

 

身分崇高的……那個人……

 

 

『哪,妳就是炎王繼任者?』那個漂亮絕色的容顏。

 

『……嗯。』心情差勁的她,似乎是這麼回的。

 

 

直到最後,不知過了幾個十年。

 

 

那時,她是怎麼稱呼他的呢?

 

 

對了,是蓮月哥……

 

…蓮月哥……

 

為什麼那時候會沒有發現呢?

 

那個神祕,讓她成為克羅諾斯之後唯一能感到溫柔的人。

 

 

那個在她已為希望不只是夢想的時候,面色有異的人。

 

 

但,那個最重要的人。

 

她的…母親……

 

 

 

 

 

『妳是誰?』

 

 

千迦莎眨了眨淡漠的眼,垂暮的她依舊風韻猶存,隱隱能看出當年若神女的神諭者的影子。

 

『…您…在開玩笑嗎?……我是櫻…』似乎似乎,那時聲音有點顫抖,記不清了,似乎是。

 

『櫻?是誰呢?我們應該沒有見過面。』

 

心中好像有什麼碎裂了

 

細長的鳳眼睜著,像就這樣失落了所有知覺,成了尊無感的木偶。

 

『母親?怎麼了?』好聽的男聲這麼喚。

 

之後怎麼了,也早就遺忘了。

 

 

 

 

聽說,皇室御用神諭者千迦莎夫人的兒子,是眾所矚目的下任神諭者。

 

聽說,千迦莎夫人的兒子,前年娶了有譯西羅之珠之稱,最美麗的雅菲公主為妻。

 

千迦莎夫人的兒子……

 

千迦莎夫人,沒有女兒,沒有。

 

 

 

 

 

哀慟的,摧毀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

 

染紅的不死鳥之杖,那個……

 

 

殺戮之炎

 

 

 

在過了幾千年後,那紅色的火炎仍然讓所有克羅諾斯充滿害怕的陰影。

 

 

欺騙……

 

為什麼要騙我?

 

憑什麼……玩弄我的人生?

 

為什麼……要奪走我最重要的一切。

 

為什麼……

 

時皇!

 

 

 

殺到時皇殿,打開門的那剎那。

 

 

原本以為已經絕望的心,這時,才是真正的……

 

 

 

 

絕望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像是一瞬間失去剛才所有的狂暴,雙手無力的垂下。

 

那人輕輕的笑,溫柔的,就像以往。

 

『………為什麼呢?回答我。』虛弱的,漂亮的眼眸,黝黑的在陽光中閃爍著紅,像是染上點點淚光。

 

『妳又為什麼闖進我的寢室呢?炎王。』

 

 

 

…時…皇……

 

 

…時…

 

 

 

 

 

徐徐的春風吹過她的面頰,帶著點點的粉色花瓣。

 

櫻拿下挟在髮中的花瓣。

 

櫻花

 

 

 

碰觸石碑,早已被人遺忘的墓。

 

即使是身分崇高的神諭者,也不免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中。

 

 

 

 

哪哪,母親……

在最後的最後,您是幸福的嗎?

 

 

在被修改的記憶中……

 

在遺忘我之後……

 

 

「櫻,該走了。」日暉沉沉的說,漂亮的面容那橫過的疤猙獰依舊。

 

 

櫻對他淡淡的笑。

 

 

「走吧,回去,回王城。」

 

 

 

 

 

在踏進時空之門時,吹過的風中,櫻似乎聽見當年那優雅的神諭者暴躁輕哼聲,美麗的公主大聲的斥責,與……

 

 

那少女無奈的抗議聲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月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